Wednesday, May 16, 2012

血性佛緣

血色佛緣

【聯合報徐學】

有次上課我不守規矩,被老師批評,我沒有收斂,還用膝蓋不斷碰擊書桌以示反抗。課室裡陣陣噪音,老師卻和顏悅色地說,徐學正在生氣,影響我們上課,我們到外面去吧……

佛門親切


民國時期,鷺島邊緣的南普陀寺已是東南名寺,太虛、圓瑛還有弘一等高僧大德都曾在此修行講經。五十年前,卻疲態畢現,雖然香火未絕,但僧人驟減,寺院之內,東沃小學據左,五金工廠占右,放生池裡少有魚躍,荷花池裡只見稻禾……寺旁總是拴著幾頭牛,看牛老人梳著滿清時代的小辮,捲著褲角,小腿上泥跡斑斑,他是寺內的雇工,孫子和我是小學同學。

不過,對於我們廈大子弟,南普陀是一方樂土,初一課本有〈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〉,泛泛一讀就想到南普陀,想到我們的東沃小學。南普陀當年就是我的樂園我的書屋。

現今知道東沃小學的人已經很少了。幾年前,我追覓東沃歷史,知道它的前身是弘一法師創辦的養正院,專招閩南籍僧人,日據時期停辦了三年,無神論當權後復辦無望,遂在養正院舊址上掛出廈門市養正小學的牌子,免費招收附近兒童。一年後,廈大附小停辦,養正校內學生驟增,寺廟無力承辦,由教育局接手。更名為東沃小學,新蓋了兩間教室,其餘還是寺廟房舍,學生大半為廈大子弟。

那時南普陀沒有今天這般金碧輝煌,車水馬龍,香客遊客終日熙熙攘攘。卻顯得幽雅恬靜,禪意盎然。它北倚五老峰,南向大海,就像天王殿兩道邊門上的大字,山含瑞氣,水帶恩光。同學都住在南普陀邊上的廈大校園內,每逢寺廟晚鐘響起,母親就催促我們上床睡覺。冬夜小城寧靜,鐘聲悠揚迴盪,將眠未眠之際,總引發許多童真遐想。

我每天上學經過寺廟山門(有時起得晚,就索性闖過天王殿,從學校的邊門進去),總能見到一個中年僧人,舞著大竹掃把,興高采烈,灑掃庭除,高聲唱著自編的小調,夥伴們都愛親近他,叫他阿肥和尚。後來知道他的法名,清華。

佛門清淨地,而在南普陀,有三十年,天天容納安頓數百名喧譁打鬧的頑皮孩童──他們在天王殿和大雄寶殿之間的大天井下,跟著背對彌勒佛的領操老師做課間操、打手旗;他們列隊在天王殿月台前聆聽校長訓話;他們的優秀作文被貼在大殿與校舍之間的花崗岩壁上……稚嫩的晨讀書聲和蒼涼的誦經早課,活潑無邪的童聲歌唱和沉著醒板橐橐木魚,時常交織,一動一靜,一收一放,聽上去竟有奇妙的和諧。

我們自小被授予共產主義接班人大任,灌輸了徹頭徹尾的無神論,但時時面對妙相莊嚴的巨大佛像,不免心生敬畏,最調皮搗蛋的學生也不敢在寺廟裡放肆。

南普陀讓我們感受神奇,並助長我們一探未知世界的好奇心,現今兒童從迪士尼樂園中培育夢幻,而我們有南普陀,每一尊佛像,每一幅壁畫,每一聲鐘鼓,都是活生生的教材,那是歷史教育,也是藝術教育,還有與人為善的慈悲心。做法事的時候,總有和風吹拂,帶來陣陣香氣,現在知曉,那香那燭不參雜化學物料,所以沁人心脾,它伴以和著木魚與磬的節奏之抑揚頓挫的誦經,讓我們坐享佛家聲色之美。

很慚愧,災荒的歲月,偶爾也有飢餓的學生摘採寺裡果樹,釣放生池裡的魚,偷吃供果,對此寺裡僧人總寬大和平,一笑了之。

老師也沾染佛性。有次上課我不守規矩,被老師批評,我沒有收斂,還用膝蓋不斷碰擊書桌以示反抗。課室裡陣陣噪音,老師卻和顏悅色地說,徐學正在生氣,影響我們上課,我們到外面去吧。同學們覺得戶外上課別有風味,一窩蜂跟著老師出去了,我孤零零課室裡發呆一陣,也就出去站在隊伍後面。老師見狀道,徐學現在願意上課了,我們可以一齊回到課堂裡去了。

用無邊的愛心來包容頑劣與無知,這樣的事,老師一定還做過許多,隨著歲月長河的沖刷,它們已漸漸淡出,留下的只是一個慈悲為懷的形象。老師命運頗為不幸,未到中年丈夫就被定為壞分子押進了監獄。然而,她卻能吞嚥苦澀,播撒芬芳,不論是右派後代或「黑幫」子弟,總能在她的溫情呵護中無憂無慮地成長。在稚嫩的心靈最需要呵護的時刻,她頂住了黑暗的閘門,讓校園成為淨土,雖然只是小小一方佛光,多年後學子仍感覺陣陣暖意。

老師未過半百撒手而去,當時我在鄉下,也沒能趕回來參加追悼會。

血色古今

1966年,知了叫聲格外淒厲,多年以後,聽到羅大佑的〈童年〉,「池塘邊的榕樹下,知了在聲聲叫著夏天……」對那純真潔淨童年滿心羨慕,我的蟬聲沒有如此童趣,它是那麼粗暴尖銳,與高音喇叭、嗷嗷口號、囂張戰歌一起,無休無止,遍地遍空!讓稚氣未脫的心靈感到極度恐怖。

那一年,我剛讀了初中一學期,便被停課,十二歲的我不知道要停課多久,更不知道一代人的命運將因此改變,卻有幾分歡喜,終日閒逛。四周突然成了紅海洋,紅旗紅袖章小紅書,許多人家窗下搖曳的牽牛花和三角梅(九重葛)被勒令砍去,取代一片青翠的是滿牆的紅漆標語……

到處是遊街示眾的隊伍,掛著牌子戴著高帽子敲著鑼,有的在三伏天裡穿著抄出來的皮衣、旗袍和高跟鞋,有的把鞋子掛在頸上……五花八門,不知所措地低頭走著,不時遭到圍觀者哄笑和押解者的辱罵,還有投擲物的襲擊。遊街的隊伍一天天地變長,帽子越做越高,牌子越做越大,最後用細鐵絲把黑板掛在脖子上;手段越來越狠,反綁手,下跪,抓頭髮,乃至於剃陰陽頭……

那一年,畢業於西南聯大歷史系的父親突然就成了牛鬼蛇神,每天在家,除了不時地為自己糊頭上高帽和胸前紙牌,以備革命小將每日遊街之需;就是和剛上小學的弟弟打撲克,有次弟弟輸了牌,學著造反派的口氣,說父親是黑幫,性情溫和的父親黑了臉,嚇得小弟哇哇哭。

破除「舊思想,舊文化,舊道德,舊風俗」的號角從天安門城樓上吹響。學生爭先恐後爭當「革命小將」,無所顧忌地踩踏文化涵養尚存的門戶,舉凡書畫、首飾、旗袍、皮襖、舊照片、古書骨董皆在掃蕩之列……那時許多金銀細軟被說成「四舊」而落入革命派囊中,連收條也不見。

那一天,小將來我家查抄,不見細軟,卻發現印有導師語錄的黨報上墨跡斑斑,那是我拿報紙練書法,並不覺已經觸犯天條,小將咆哮了起來,說要一查到底,父母的臉都白了,我慌忙溜了出來。

心情鬱悶時我總是往南普陀小憩。那天上午的寺廟寂靜得出奇,我沿石階而下,在「放生池」石欄上坐著,盈盈方塘,紅蜻蜓水上點點掠掠,與世無爭,閒適平和。

忽聽得阿肥和尚在山門前和一群人爭執著,我過去時,數十紅袖章已經推開了阿肥,逕直衝進大殿,七手八腳把粗大繩索套入四大天王的頭頸身軀,然後吶喊猛拽,法相莊嚴的高大天王轟然坍塌,手中的琵琶、大傘,好像還有龍和蛇,那些平常讓我們望而生畏的天宮神器抵擋不住在地凶煞,骨碌碌落了一地,天王的頭顱滾動到我們腳下,圓睜怒目裡彷彿多了一絲哀傷;紅袖章迎上去劈頭一陣亂棍。

混亂中,我努力擠進圍觀人群,發現領頭打砸的是林金銘,廈門大學中文系三年級學生,他戴著一副泛黃的廉價近視眼鏡,身材瘦削。一身泛黃的軍服,皮帶束腰,肩挎軍用包。是他發動、組織了本市最兇悍的紅衛兵組織,廈大紅衛兵獨立團;是他帶領紅衛兵衝進市委批鬥市長;是他聯合廈門中學生到福州揪鬥省教育廳廳長,拉開打倒省委的序幕……廈門青年都把他奉為造反先鋒、心中偶像。此時,只見他帶領眾人振臂高呼,大破四舊,大立四新!革命無罪!造反有理!一反到底,就是勝利!接著,率眾往裡去,又打碎了兩廂的十八羅漢,可憐那寺院,一時是滿地狼藉煙塵蔽空。

此時晌午已過,「革命小將」覺得大功告成,高呼「金猴奮起千鈞棒,玉宇澄清萬里埃」,寺廟四周橫七豎八地大書革命標語後呼嘯而去,圍觀者也都散了,只有林金銘意猶未盡,帶著三五親信,直撲後山藏經閣。

藏經閣,一樓懸有「法堂」匾額,卻未見有法師講經,是寺裡一座最簡樸最冷清的二層小樓,但它一直是我們心中的謎。一些同學因為與寺中小和尚交好,時常誇耀自己能在各大殿與僧房中自由出入,卻從無人敢說自己在藏經閣小樓上張望過。大家知道,那是南普陀的寶庫,有許多神奇怪異的,如同龍宮裡定海神針般的鎮寺之寶。啊,童年時代,誰都有過這樣的夢想,覓得寶貝,上天入地,就像石猴變大聖……

見他們走上藏經閣,我趕快小跑尾隨。老法師匆忙趕來,在喝斥聲中打開閣門。步入閣中,只見井然有序,一塵不染。一尊釋迦牟尼玉佛,一尊白瓷滴水觀音,端坐正牆,神態安詳。兩邊有上鎖木櫥,不知放著何種寶物。

進入肅穆莊嚴的藏經閣,面對歷史的滄桑和定力,林金銘也不免收斂,或許為了克服隱隱襲來的自餒,便大聲喝道打開櫥門。法師開啟櫥門,抖抖索索地捧出一卷經書,土黃色毛邊紙,雙面摺頁的手抄卷。林金銘接來打開,我也湊前端詳,只見渾厚顏體,排排工整,字字端莊,筆筆畫畫,一絲不苟,昭示著抄經者的虔誠與恭敬,與寺外鋪天蓋地而來狂亂墨跡截然不同。當時最時髦的導師語錄道:革命不是請客吃飯,不是繪畫繡花,不能文質彬彬,不能溫良恭儉讓。當時一切都是革命,寫字也不例外,最革命當推澤東狂體,我不能免此蠱惑,驚為天下第一書法。如今見到竟有如此文質彬彬,如此溫良恭儉讓的字跡,也一時迷亂。

這字怎麼淡淡泛紅,林金銘問道。仔細察看,果然不是黑墨寫就,有點淡紅又略顯金黃色澤。這是刺血抄經,法師道,抄經人自刺舌血或者臂血,盛在清潔器皿中,用長針盡力攪動,這樣血不會黏筆。見小將並不截斷,法師又輕聲說,刺血前,必須戒鹽。否則,寫的血經會有腥味濁氣甚至變黑發烏。刺血寫經,一日十字或數十字,短則幾年,長則十幾年或幾十年才能抄完一卷。說到此,話語越發鄭重起來。

捧著這嘔心瀝血捨身禮佛的經書,邪氣附體的林金銘也心存敬畏,狂暴的血液彷彿受到神祕的撫摸和感召,他抬了抬眼鏡,壓低了他那慣於高呼造反的嗓子,竟然讀出聲來:「忍辱心決定,端正有威德,從無量劫來,而行菩薩道。」阿彌陀佛!法師聞聲合十輕語。

那天,他們在那裡逗留了多久,最後是怎樣退出藏經閣的,我完全記不得了。只記得,那天藏經閣毫髮未損;也記得,林金銘乍見血經的惶恐,還有他那略帶福州腔的誦經聲。

南普陀神像被毀,很快就成了轟動一時的新聞,有人為此自認名人,有人為此自認罪人,可事情沒有就此平息。

半月後,是觀音菩薩成道日,閩南各縣的信眾依舊來此朝拜,對著毀後殘破的南普陀祈禱,對毀寺風潮進行無言的抗爭,其中老年人居多,學生也不敢阻攔他們。

一年後的夏天,廈大校園成了紅衛兵武鬥的戰場。距離南普陀約五百米的造反樓,廈大「革聯」總部(現今廈門大學檔案館),林金銘及其數百名追隨者被對立組織的數千「武士」包圍在樓內兩天三夜。小樓即將陷落之際,林金銘拿起喇叭喊話,卻被小口徑運動步槍擊中心臟,成為文革期間廈門市血腥「武鬥」的首位祭品。坊間齊齊指稱他是聚眾毀廟遭報應,我卻從不這樣推斷。我總是想起他曾有過的純潔,曾有過的惶恐,想起他那廉價眼鏡之後帶著幾分稚氣的目光;我每每推想他的臨終時刻,我想,生命即將離去的一刻,望著汩汩冒血的傷口,他腦中會閃過怎樣的鏡頭,其中會有他親手捧讀過的那帶著血色的經文嗎?

四十多年後,還是一個夏日,也在距離南普陀五百米左右的辦公室裡,我在網上查到了《廈門佛教志大事記》。其中令我震撼的是:「1966715日,紅衛兵砸毀四大天王和十八羅漢。寺僧清華勸阻無效,悲憤難忍,跳入般若池中自溺身亡。」我在網上花了一晚竭力搜尋「寺僧清華」,卻一無所得。鬱悶無眠的我,清晨寺前彷徨,突然,筆直高大的木棉,把花朵變為巨大的驚嘆號擲下!這寧肯墜落不願凋零的生命,孤獨而熱烈的生與死,令我仰望。

禪境追覓

見過血經之後,我沉靜了不少,在那個喧囂年代,紅色總是使人激憤甚至狂亂,但是血經卻讓人沉靜、澄澈,因為它的內裡,有一顆超越世俗的澄淨慧心,我隱隱體悟到,它不是純然空靈,也並非冷漠無情,而是徹悟後留存的精神結晶,直抵拔俗超凡的境界。

但是抄經者是怎樣的人呢,我請教於父親。是弘一法師寫的吧,父親說,法師本名李叔同,你看過的電影《早春二月》,插曲〈送別〉就是他填的詞。

哦,〈送別〉,我會唱,但歌詞費解,拗不過我,父親關上門窗,壓低聲調,為我講解惆悵悲憫的〈送別〉歌詞。

何處是歸程,長亭更短亭。亭的設立,本來就暗示著行旅。古道無人,唯有草葉寂寞中靜靜地綠著,散發出土味的芬芳,一直伸展到天邊。夕陽西下,路前是路,山外有山……遊子目視蒼茫,天之涯,海之角,知交半零落,所有快樂富貴終究過眼雲煙,存留的只是自然和時間的浩浩長流。沉思在永恆之中,感慨個人的短暫和渺小,無可追攀亦無可停留。興盡悲來,盈虛有數;天高地遠,宇宙無窮。

美是心之所繫,也是心之所失。感情的天地總有無盡的情,說不出的嚮往,說不完的遺憾。藝術在其深處是憂鬱的,宗教也是。它們隱匿著的憂鬱,沒有緣起,也沒有終結,與人類的苦難等長,如同蒼穹永恆淡藍。

把流轉無常視為必然,用誠與美化解了孤獨和憂鬱,謙恭而執著地生活。這種姿態,是李叔同一生追尋的生命境界,也是他一世堅執的人格操守,為此,他棄擲了二十年修煉得來的藝術名聲,斬斷了愛情和親情,削髮為僧,遁入空門,風流倜儻的藝術家李息霜一變為持戒謹嚴的高僧弘一。寺院之內的生命,對於以紛擾和奢求為常態的人們,是一種不可理喻的生命形式,寒涼孤淒得就要窒息,一顆廣大的心靈卻能聽憑紅塵遠去,獨自留守於內心的天地。閉關,為的是獲取另類的自由。弘公,皎潔敏感的魂靈在粗礪的長途精進不已,悲欣交集,終結在那芳草碧連天的路上。

長亭外,古道邊,芳草碧連天……一斛濁酒盡餘歡,今宵別夢寒。」這旋律,與那血經和弘公,彷彿一顆種子,落入貧瘠時代單薄的生命,在那幾乎龜裂的板結土層中根鬚張合,延伸舒展,從此,我的情感吮吸和成長方式發生了悄悄的變異。

十五歲我到了閩西山村,開始了長達七年的務農生涯,謀生不易,勞作艱辛。「長亭外,古道邊……」憂鬱且精緻的旋律被沉重粗野的歲月碾成碎片,弘公與血經,我以為已經將它遺忘。直到三十歲,我讀完了研究生,還是影院裡,隨著《城南舊事》的片頭,〈送別〉又突然降臨——抱笙和豎琴彈奏出久別的憂鬱,我顫抖不已……父親的病榻前,小英子含淚凝視,爸爸的花兒謝了,她也忽然長大了……我的感覺也長大了,經過了專橫和無知的擠壓,長長的風雨滄桑,〈送別〉顯得更加豐滿蘊藉,我聽到了更多的憂傷,更多的淒美,更多的溫柔和更多的寂寞。

時空本無痕,只有當它們承載了情感的重量,緩緩地駛過人們的內心,留下轍印,我們才有了記憶和歷練。

現今知道,藏經閣內血經並非出自弘公之手,而是崇禎年間僧人所抄。但弘公亦曾多次發願刺血抄經,並為此求教於印光大師。印祖回信道:「座下勇猛精進,為人所難能。又欲刺血寫經,可謂重法輕身,必得大遂所願矣。雖然,光願座下先專志修念佛三昧。待其有得,然後行此法事。」弘公遵從印祖,此事暫緩……

少年往事,總隱含著如竹節般層層推進之生命種種初始的驚詫、喜悅、挫敗、困惑……但多是不成形的畫面,點滴片段,互不相干,唯有血經畫面,日漸清晰,它的一個個字,就像一道道清澈的目光,一聲聲執著的叩問,一個個引導的手勢,時時神祕招引,每每讓我從惰性的成人軌道逸出,重回少年青澀現場,追問自我。

血經禪境,我與它偶然相撞,邂逅相交,它卻能長驅直入,永不磨滅,終成底色,讓我得於在那麼一個荒唐年代,那無數青春瞬間凋敗的恐怖得奇怪的年代裡搖擺成型,長大成材。靜心想來,也不能不感嘆佛緣廣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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